时间: 2025-01-08 05:19:45 | 作者: 柳树
不久前得知张方弢先生已仙逝,我不禁悲从中来。我们相识二十余年,在阜阳文史研究工作中甘苦与共,心曲互吐,双方引为知己。他不计名利,甘于寂寞,潜心文史研究,做人忠诚爽快,做事执着高效,为人为文在阜阳文史界有口皆碑。
张方弢,谱名张芳弢(韬),笔名张弛,1946年出生于阜阳市颍东区枣庄张合拉孜村,幼承庭训(父为中医),敏而好学,跟着父亲背三字经、汤头歌、药性歌,惜双亲早逝。1961年他从口孜初中毕业回乡后,曾任大队会计(文书),还在学校带过课。经舅父张保安推介,1964年张方弢赴青海投奔表叔程家敏(后成为其岳父)。1965年赴内蒙古鄂伦春自治旗(阿里河)投亲,考入林业部基本建设总局机械筑路总队技校(校址在加格达奇),成绩优异,深得老师汪光烈(安农毕业)、庄学义(南林毕业)、葛光耀(北农机毕业)等欣赏。文革爆发后,他与五百多名同学提前毕业,投身林业部、黑龙江、内蒙古联合开发建设大兴安岭林区(特区)大会战。当时铁道兵三、六、九师负责修嫩林铁路,林业部筑路总队负责修公路,张方弢与同学们作为这支机械化筑路队伍的骨干成员,在高寒禁区筚路蓝缕,不畏艰险,修筑大量木材采伐、运输道路。在家庭成分高和文革逆境下,他因技术好且为多面手受到青睐,辗转新林、塔河、阿木尔、图强等新建区工作,每到一处均受到领导和同志们好评。
善于学习,勤于钻研,为张方弢的事业之路注入了强大动能。文革后他获黑龙江电大和哈尔滨师专文凭,曾任图强林业局物资科验收员、青年队长,图强林业局技校校长(兼大修厂、筑路队副职),漠河县志办主任等职,他之所以能够在这些不同的岗位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与其多年勤奋学习的厚重文化积淀密不可分。因在《中国林业》《北方文艺》《大兴安岭报》等报刊发表百余篇诗歌、散文、报告文学等作品并多次获奖,张方弢1990年被黑龙江漠河县委组织部、漠河县知识分子工作领导小组授予首届“拔尖人才”称号。1991年被大兴安岭地委统战部授予“各界人士为四化建功立业活动先进个人”荣誉证书。因多种原因,1992年张方弢重回年轻时的行当,到大兴安岭筑路工程局任项目经理,先后参与黑河市环城公路、大黑河岛工程和沪蓉高速公路建设。1994年他荣获林业部大兴安岭林管局和黑龙江大兴安岭地委、行署联合颁发的大兴安岭林区开发“会战荣誉证书”及纪念章。这些光荣称号和荣誉证书,让张方弢一次又一次迎来人生的高光时刻!
黑龙江作家王宪英,曾以《一个人与一座公园》为题,讲述张方弢当年因积极建言献策而在漠河县广为传颂的一段佳话。漠河二次建县之际,当时在图强培训总校任职的张芳弢,对城建规划格外关注,他以前瞻性思维,建议在新县城留一片原始森林,将来辟为公园,并在1983年5月20日《大兴安岭报》发表评论《从贝聿铭想到的......》,文中写道:“在北陲大地,气候严寒,长成一棵大树要几百年,不是一两代人能办得到的。列宁曾因伐倒一棵云杉,给一位疗养院院长开出拘禁一个月的处方,今天,我们的决策者和设计、施工、建筑等部门,是否也应该有这种精神,以使我们的边城乡镇处处生机盎然、街巷绿树成荫。”张方弢此文很快引起领导重视,最终被县政府采纳,建设并命名松苑公园。1987年那场震惊世界的森林大火,烧掉了漠河县境内的大片原始森林,而松苑公园幸免于难,成为中国唯一的城市原始森林公园。如今,人们慢步其间,仍对当初张芳弢远见卓识的呼吁,发出由衷的赞叹。
张方弢在大兴安岭,尤其在祖国最北陲的漠河县,以可贵的担当和奉献,留下了一个阜阳人闪光的足迹,成为那个时代数以万计在外阜阳人的一个精彩缩影。
热爱是张方弢从事文史研究工作的巨大动力,在与张方弢的多次接触中,明显感觉到他对地方史料的挖掘整理有着强烈的使命感。
张方弢在漠河县工作期间,最大化释放了县志办主任的职务潜能。组织编写《漠河县志》让他付出大量心血。为了揭开一个个地名背后的秘密,张方弢跑遍了大兴安岭的十个林业局和三个县域。听说在漠河县城西北的神仙洞山下乱石堆里,有人捡到一个明宣德铜香炉,他冒着零下40度的严寒,专程探访捡宝人,告知此地古为沙包寺(又称杀暴寺),劝他不要图眼前之利把文物售出,从而为当地留下难得的历史实物佐证。他先后对漠河县城驻地西林吉镇的变迁、丈母娘口子地名的由来、洛古河的传说进行考证。其中,对西林吉镇变迁的考证结果尤为专家认可。
张方弢对故乡颍东区的地名研究也有独到见地。他对老家柳沟村是如何演变成枣庄集(镇)的来历很感兴趣。据他考证,枣庄集在明代称柳沟邨(村),是个古地名。清朝光绪年间。因新河的开挖,虽方便了交通和水利,却隔阻了区域和地理,为方便人流物流和集市贸易,便把枣庄集迁移至柳沟村。一百多年后,时过境迁,柳沟村不复存在,而枣庄集市兴旺,遂成重镇,延续至今,成为现在颍东区枣庄镇党委、政府所在地。程家海子解放后由于人口增多,村庄扩大,遂分为前海子、后海子。2006年行政村区划调整,前后海子合村后归属现枣庄镇童庄行政村管辖。他对柳沟邨(村)的研究,阜阳市历史文化研究会会长李兴武在《程氏父子史实记事匡正》一文中,给予肯定与赞同。张方弢的文章《颍淮地名琐谈》,《阜阳日报》《阜阳文史》等予以刊载,受到文史学者的关注。
原阜阳市地方志办公室主任邓建设被张方弢的执着精神所感动,曾深情写出《相识只因是同行》的感叹:“相识只因是同行,志史疑难每相商。佩服先生真敬业,经验才学献家乡......”
张方弢退休回到阜阳的日子里,文史研究成果也是众所皆知。他参编了《颍东区志》《颍东文史》(一、二、三辑)及《颍东陈氏族谱》、程氏族谱等,他和邓建设合作点校的《袁大化集》(含《漠矿录》)被黄山书社纳入出版计划(包括张方弢个人作品集《森林情》《张方弢作品选集》在内,有关书籍在2024年世界读书日之际,经阜阳市历史文化研究会捐赠给阜阳市图书馆)。凭借其文史研究的成果和影响,张方弢被聘为安徽历史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阜阳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特聘文史委员、阜阳市历史文化研究会理事等,其文史研究工作的精神和成果得到安徽省文史馆馆员、安徽历史文化研究中心主任翁飞(二级研究员)博士的赞赏。
世纪之交以来,以李兴武为代表的阜阳文史研究专家对清末长江水师提督程文炳父子开展研究,并取得令人瞩目的成果,张方弢在阜阳程文炳研究过程中起到了铺路石的作用,为发掘搜集整理地方历史名人程文炳做出了突出贡献。
张方弢之所以对程文炳研究情有独钟,某一些程度上有着天然的渊源。张的老家张合拉孜村和程文炳出生地程家海子只有一里多路,张方弢的姑奶奶、族姑都嫁与程氏,他老伴程裕荣也是程家后人。早在少年时代,他就听说过很多程文炳的奇闻逸事,从事文史研究后,他更对这位封疆大吏的生平履历产生了浓厚兴趣。2005年,张芳弢在中国社科院工作的儿子张弘,在国家图书馆查找资料时,偶然发现馆藏档案目录上有清末两广总督周馥执笔的《程文炳事略》。张芳弢随后专程赴京,打算查阅、复印这部分珍贵资料,由于实行有偿服务,需交纳8000元费用,当时因手头拮据未能如愿。随后,他给时任颍东区委书记李兴武写了一封信,由李兴武委托在中直机关工作的阜阳人李先生给予帮助。不久后《程文炳事略》被复制成光盘,由张芳弢带回阜阳,成为当地研究程文炳其人其事的第一手资料,填补了有关程文炳身世研究的空白。令人感动的是,为帮助程文炳宅院修复提供第一手资料,张方弢发动亲友,动员一切关系为之寻找,还专程去上海、苏州拜访其后人。
张方弢搜集整理了大量有关程文炳鲜为人知的史料。他写的《程文炳史话》在《阜阳文史》《阜阳广插电视报》发表后,得到阜阳文史界的高度评价。
在和张方弢先生讨论文史研究的意义与作用时,他曾饶有兴趣的说,曹丕的《典论论文》称,文章乃千古之大业、不朽之盛世,杜甫诗称“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我在搜集整理文史资料时不知疲倦、乐在其中,认为是很有价值的。
张方弢不仅是出色的地方文史专家,还是一位发表诸多文学作品的诗人、作家,其文学创作和文史研究并行不悖,相得益彰。
张方弢系中国林业文协会员、黑龙江省边疆经济研究会理事、黑龙江省地方志协会会员和大兴安岭作协、曲协会员,他以东北林区为主要题材,创作诗歌、散文、小说、报告文学等百余篇,刊登在《中国林业》《北方文学》《黑龙江日报》《大兴安岭报》《大兴安岭文艺》《北极光》等报刊上,其中以《绿海扬帆》《古驿站》《不冻泉》《大平原情思》《北极光-漠河》《春到图强》等为代表的报告文学、散文、诗歌多次获奖。
张方弢笔耕不辍,创作了存留世间的诸多文艺作品。1987年大兴安岭群艺馆及曲协、音协等为其助印的个人作品集《森林情》定格了他早期的文学创作成果。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的原黑龙江作协秘书长兼《北方文学》主编吴宝三,是位在东北较有影响的作家,也是张方弢的多年挚友,他在为张方弢作品集《森林情》作序时写道:“方弢的诗象他本人一样朴实、粗犷豪放。这个集子选入的诗章,字里行间无不洋溢着对生活的爱恋之情,这些写在他第二故乡——大兴安岭的作品,情真意切,生活气息浓郁,铿锵有力,读起来朗朗上口......”
大兴安岭这个美丽的第二故乡激发了张方弢的创作激情,他在这里发表了大量有感而发、具有真情实感的文字。在他住处附近有一处严寒不冻的冰泉,他妙笔成文,一气呵成,写出散文《不冻泉》,在《大兴安岭报》发表后,获得征文一等奖,从此“北极神泉”逐渐为世人所知。作家王宪英评论称:“20年后重读这篇散文,我依然被他澎湃的激情所感动,即便方弢身处逆境,总有一种昂扬向上的精神,使他奋进不止......”
张方弢与时代同行,为时代放歌,他出手的录音通讯和报告文学,为大兴安岭的发展留下了珍贵的纪录。原图强林业局局长庄学义是大兴安岭的第一代拓荒者,两人相处多年,深为庄开拓进取、锐意改革的精神感动,他通过你自己多年掌握的鲜活素材,以特有的激情,创作出题为《绿海扬帆》的报告文学,并于1984年发表在《中国林业》杂志上,为读者立体化了解庄学义提供了一个可贵的视角。1987年发生震惊中外的大兴安岭火灾,庄学义一度蒙冤,但终获。有人动情地说,庄学义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官,都问心无愧!这时张方弢打开当年发表的《绿海扬帆》,禁不住感慨万千!
其子女为其编印的《张方弢作品选集》基本呈现了他的创作全貌,收入了《洛古河的传说》(2004年发表于《中国林业》)《情牵梦绕不冻泉》《大平原情思》等在内的近百篇作品,包括文史作品、散文、诗歌、小说、文艺评论等。
“方弢的作品题材多样,内容丰富,从边陲到内地,从海滨到平原,跨度很大,戏路颇宽。细读起来,感人至深,受益匪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肖汉泽评价道,“方弢的诗歌,时而宏阔博大,时而细腻柔情,时而威风凛凛,时而闪耀着哲理的光芒,且不乏经典名句。正如他《北陲话柳》所说的那样,柳树,插道旁而荫,围大漠而绿,抗酷暑而不残,置冰封而不衰,入沙石而生根,居江河而固堤。这种旺盛的生命力,可贵的气质和献身精神,应该可以称为方弢兄人生的写照吧!”
张方弢热情好客,性格豪爽,喜好结交文朋诗友。上世纪八十年代后,他多次回阜探亲,曾拜访时任阜阳地委书记陈复东和阜阳文艺、文史界朋友,相谈甚欢。他发表在《清明》《安徽文艺》《阜阳报》的诗文,引发著名诗人、安徽省作协副主席梁如云先生的共鸣,并对张方弢生活气息浓郁的作品给予充分肯定,诗歌创作成了两人谈论的主要话题。
安徽省陈登科文学研究会副会长、阜阳市历史文化研究会常务副会长陆志成评价“张方弢的作品字里行间洋溢着真情实感,尤其他为纪念大兴安岭开发建设创作的长诗《荡人心弦的二十年》,捕捉了时代发展的音符,见证和纪录了发生在大兴安岭上那些渐行渐远的故事。”
张方弢夫妇十分重视家庭教育,从小对孩子严格要求,千方百计为孩子创造良好学习条件,并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指明发展趋势。他的四个儿子都锐意进取、敬业爱岗,皆是担当时代重任的祖国建设者。儿子及儿媳无论在有名的公司,还是公务员岗位,无论是单位领导还是普通职工,都在各自工作岗位上甘于奉献、有所作为。特别是三子张弘博士是中国社科院俄欧亚所研究员、盘古智库特约高级研究员,在国际关系研究领域小有名气,近3年他经常在央视等媒体对俄乌冲突及诸多国际热点局势发表独到见解,引人嘱目。张家后继有人,儿子媳妇及孙辈目前有博士2名、硕士3名,985大学生4名。
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张方弢严于律己、崇德向善,十分注重子女培养,让孩子们在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中接受民间传统文化的熏陶。他为家中购买大量书籍报刊,曾教孩子们天干地支、二十四节气等知识,通过言传身教,激发他们对古诗文、史地的兴趣。张方弢的妻子程裕荣毕业于黑河师专俄语系,曾担任中学俄语老师,是一位很有涵养的知识女性,她知书达理,起早贪黑,以特有的耐心和细腻,潜移默化影响着孩子们的成长,作为双职工家庭,当年在没有托儿所和幼儿园的特殊年代,身处文教资源奇缺的边陲小镇,她和爱人携手并肩,勤俭持家,引导孩子们自小养成了热爱劳动、善于学习、勤于思考的好习惯,努力培养小孩子们独立思考和自主学习的能力,为子女未来的出彩人生奠定了坚实的思想根基。
回眸张方弢的人生之路,他西行青海、北上兴安,虽历尽坎坷,但从不向命运低头,他艰苦奋斗、自强不息,活出了精彩的人生。张方弢退休后发挥余热,曾应聘到周口恒大附中、阜阳绿色实验学校工作,深受师生好评。他还与老伴程裕荣去北京、青岛等地为儿子帮忙,子孙绕膝,其乐融融。六十大寿在青岛家族聚会,七十大寿在上海家族聚会,还与老伴去洛阳、海南、青海故地重游,晚年生活幸福又充实。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2024年春,张方弢因病去世。他虽然离开了这个美好的世界,但他人生轨迹的精彩看点,是永远激励后人奋发有为的一笔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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